惠风和畅 -k8凯发国际旗舰厅
初五的早晨,雨静静地洒满了一地泥沼,灰沓沓的雾就从村那头流到这头,一下子跌倒在急行的高速公路上,伴着水气散开了。
驱车五公里便到姨婆家,略显成色的灰质岩上镏着三个大红字:卷作文人网www.zuowenren.com桥村——记忆中还是三年前的那个样子,也许故乡就是记忆的样子。
停车在一个僻静的胡同旁,缓步走入胡同,拐第三个弯时便到——正如所预料那样,木质的屋门,锈蚀严重,脆弱得仿佛晃一下就会碎裂,砖砌的墙一块块水泥凹凸不平,随着雨和尘沙顺着凹痕划走,还有平淡淡的时光。像是被冲刷过后的临时集中地,一片灰把我结结实实地缝在它暗淡的怀抱。
走出来的,还是那个既陌生又熟悉的蹒跚身影,伛着腰的姨婆,以及身旁的一个高大的女孩子,眉宇间透露着一份不与年龄相符的坚毅和成熟,有些矜持,有些惊喜像是从未见过在家中停留过的客人一般。
父亲又进去叙叙旧,环顾了这个总面积不超过40平方米的一层平房,家徒四壁,湿冷的空气充斥着各个角落。走亲访友,就在这样潮暗压抑的环境下不紧不慢地走过。家乡年味总是那么浓,那么昼夜不息,家家欢庆。可在这,除了门上贴的春联中间横批惠风和畅,仿佛就没了团圆的欢欣,两个人,一条狗孤寂得可怕。
我们的到来似乎暂时平衡了一下这里的气氛。“是依依吗?今年高几了?”
“高二了。”她好奇地盯着这个新来的亲戚,随即,六个人便站在这小小的客厅里聊了起来。
“还有多久开学?”
“一个多月后吧,我是打算明天出发去打点工挣点钱,毕竟在家里只花不赚点钱,也……”说到这,她也低下了头,瞳孔里暗淡无光,似乎有什么羞于启齿的事,苦心结。
“没事的,学费的事,我们帮助你。”
“不要紧,我自己打打工一个月也能赚七八百,还是做前台。”
父亲,还是执意塞给他两个红包,但我知道家里的习俗,正月里是不能给长辈送红包的,那是另外一个红包包必定另有其主,而一个勤工俭学的形象也浮出脑海。谈话就在这有些尴尬的氛围中进行,屋外的冷雨时时打断这断断续续的谈话,有时则陷入长时间的沉默,使得这本该欢愉的三年一遇,有些缄默,有些仓促。
望着父亲凝重的眼神,我也不敢多说什么,只等他谈话结束,一起离开。
“你进去好了。”
“没事,我等你们走。”消失在小巷的尽头,我才敢问着背后的身世。
父亲顿了一顿“其实老人家还是挺可怜的,三年才来看一次,我们也是真不应该。”语气中饱含着愧疚“我的姨父早死了,留下了三个孩子,大女儿十七八岁时就溺水走了,我小表哥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去了监狱,也没多问,前不久才被放出来,也关了十年光景,大表哥结了婚后生了个娃,自己也不久人世,这依依也不是亲生的,领养来的,没啥血缘,妈身体也不好,现在都高二了,领养家庭也没经济能力,平常都不在,高中后就几乎分离,只能和奶奶相依为命。”
“她每天早上打工一直到深夜十一点。”
我没说什么,脑子里挤满了那个破败小屋,和那个带着几分成熟和笑的女孩的音容笑貌,我想这就是之于生活,自强不息,走亲访友的最好诠释。
你如一个路人在我茫茫亲戚中匆匆而过,而我愿为你点上一盏明灯,祝你未来如惠风般和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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